中国纪录片 恒河边的意大利人.2007 梁子作品 一个意大利男人在恒河边二十多年的苦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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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恒河边的意大利人》是由自由摄影师梁子跟踪九年拍摄的一部纪录片。影片讲述了一个意大利男人阿德瑞阿诺，十六岁辍学以后游历欧洲，随后来到印度，深受印度文化的感染，为此一待36年。

阿德瑞阿诺每天的生活就是在河边洗澡、洗衣服

        这个男人一生追求做一个“自由的人”，极度崇拜太阳与自然，为此他过着极简、艰苦到像苦行僧一般的生活，一张席子露天过夜，或者每天花50卢比租一间仅有一张床的小单间。一天吃一到两餐饭，基本上每一餐就是两个芒果或者两根香蕉。光着脚，每天雷打不动地到河边洗澡、洗衣服，在河岸上山太阳，回家路上喝喝茶，这些基本上就是他的全部。

年轻时候的阿德瑞阿诺

        为了维持自己在印度的开销，他每年返回意大利一次，一来看看家人，二来，靠着在意大利葡萄园摘葡萄、做一些体力活等赚个两千欧元的生活费，再返回印度。这样一个近乎一无所有的人，内心又非常善良。在印度，他尽自己最大能力地去帮助印度社会最最底层的人，在朋友急需的时候出点钱，为没有双臂的残疾乞讨者买杯甘蔗汁并喂她喝，联系意大利的朋友，为吉普赛人的小孩开了一个简易的学堂，等等。他以一种平等的身份对待每一个底层的乞讨者，从未嫌弃过他们。事实上，他的朋友也大都是乞讨者、苦行僧等一类的无产者。

每天对着太阳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

        说实话，这是一种在我眼里完全无法理解的事情，大好的人生不去奋斗，每天白白浪费着大把的时光，真真是可惜。他意大利的家庭是一个普通的小康之家，全家人都希望他能够在意大利找一份安稳的工作，娶妻生子，平平安安度过一生。而他，偏偏选择以极为艰苦的生活无声对抗社会的变迁和世俗的观念，为了追求内心的自由，付出了近乎残酷的代价。我不能理解。

阿德瑞阿诺和他的印度家庭

        更让我不能理解的是，他在印度遇到了一个睡在大街上，带着五个孩子乞讨的印度女人莫妮卡，在帮助和照顾莫妮卡的过程中，两个人渐渐产生感情，并且结了婚。但是他们的婚姻并不受法律保护，印度、意大利、以及他的意大利亲人均不承认他们的婚姻。但他们依旧在一起生活了十二年。他一手帮着莫妮卡把五个孩子带大。甚至，在他返回意大利的时候，莫妮卡两次背着他和情人生了两个孩子。在情人跑了以后，阿德瑞阿诺又毫无怨言地照顾起来七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后来，在他又一次返回意大利打工回来的时候，莫妮卡带着孩子失踪了。他们没有手机，无法联系对方。为此，他踏上了寻妻之路，沿着整个印度一找就是五年!

那个阿德瑞阿诺眼中温柔无比的印度妻子

        他的这个“妻子”成长在一个畸形的环境里，十三岁就被迫嫁给一个抢劫犯，十四岁有了第一个孩子。因为没有文化，又长期生活在底层脏乱差的环境里，莫妮卡不仅酗酒，还吸海洛因。阿德瑞阿诺寻找她的五年里她一直被关在警察局，几个孩子也是无人问津。

阿德瑞阿诺和他的大儿子（好逸恶劳）

几乎一无所有的家

        在没有找到莫妮卡之前，她在阿德瑞阿诺口中，是一个温柔善良，做饭的时候会唱歌，会和他一起看日出日落的美好女人。可是，五年后出现在镜头里的莫妮卡，几乎没有笑过，满脸戾气，脾气暴躁，动辄与阿德瑞阿诺恶语相向。在绝大多数时间里，阿德瑞阿诺都是默默忍受着，没有反抗，没有大声的斥责，或许是基于较好的修养和多年来的修行。

阿德瑞阿诺一人要养活八个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印度家人

        与莫妮卡重新在一起之后几年后，梁子的镜头再一次对准阿德瑞阿诺，这个时候的他，身体状况大不如从前，脸上有着浓重的疲惫，在莫妮卡不断的撒谎、重蹈覆辙之后，与莫妮卡的争吵也逐渐升级。同时，七个孩子对阿德瑞阿诺十几年来无私的供养不但心怀感恩，反而愈加不满。阿德瑞阿诺忍无可忍，可是在这个家里呆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又让他始终无法下决心离开。多年来漂泊异乡，对自己母亲的和家人的亏欠也时时刻刻折磨着他，这些让阿德瑞阿诺在精神上几近崩溃。由于常年风餐露宿，他的身体健康也每况愈下，牙齿都坏了，下肢有严重的静脉曲张和膝关节问题，视力也急剧下降……

梁子在跟踪拍摄的九年里逐渐与阿德瑞阿诺成为好朋友

        每一次，当梁子的镜头对准阿德瑞阿诺的脸部的时候，他的眼睛总是望向远方，从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了安静、忧郁、欲说还休的执着，以及温柔和善良。他的眼神太有感染力了，对我来说近乎是一种震撼。我从来没见过如此复杂的眼神，不知道他是快乐还是忧伤的。

他更像是一个修行者

        在拍摄的最后，梁子问他，为什么不回到意大利呢？他说，在印度，虽然他生活也比较拮据，但他依然可以以自己微薄的力量去帮助生活在印度的穷人，这让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存在的价值。可是回到意大利，他又算什么呢？他自身恐怕就已经沦为别人眼中的乞丐了，谁又需他的帮助呢？

修补这张跟了他几乎一生的席子，也是他的床

阿德瑞阿诺时常帮助那些残疾朋友

        的确，阿德瑞阿诺是善良的，即便在那样简朴的生活条件下，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够有一点力量帮助别人。也正是这种内心的价值需要，让他尽管对印度的这个家失望透顶，依然矛盾着迟迟不肯回去。

阿德瑞阿诺心中不能割舍的日落

        在这个纪录片里，我深深地体会到一种绝望。那是一种一个人终其一生所追求的家庭与自由却一点点毁灭在现实中的绝望。最可怕的是，这种绝望出现的时候，阿德瑞阿诺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惨重的代价，精神上的，肉体上的。而且，他已经老了，没有机会再选择了。对他来说唯一的可能就是继续回意大利干体力活赚点可怜的生活费，然游走在印度，并不断向衰老和现实妥协，最终倒在路上。我不能评价这样度过这一生是好还是坏，毕竟这都是阿德瑞阿诺自己的选择。可是，我特别特别想知道，当阿德瑞阿诺回顾自己这一生的时候，是满意，还是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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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次推送(2018/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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